白色数据板

巨无霸福特留在办公室的数据板不见了。办公室会被用来开机密会议，所以没装监控。所有人都首先怀疑旋刃。

　　“你们这是歧视，”旋刃愤愤不平地说，“是偏见，是构陷，是刻板印象，我要起诉你们迫害俱五刑受害者……”

　　“我们都知道你对巨无霸福特怀恨在心，因为他曾经狠狠殴打过你，”通天晓说，“而且福特一直没正式道歉。这确实不太好，因为歉意是改过的标志。”

　　“那福特就快点道歉，”补天士说，“旋刃也快点把数据板还出来吧，别把事情闹大。你的刑期已经够长了，不要自己给自己雪上加霜。”

　　“我入狱可不是因为我偷了数据板！”旋刃情绪激动地说，“我只是在超市认错了人，那个售货员的头雕实在是太像威震天了……我以为威震天越了狱……身为正义的汽车人，怎么能让这种不知悔改的罪人逍遥法外？那我当然要为民除害……”

　　“威震天好好地在格拉斯十号里坐牢呢，”补天士说，“现在你俩是狱友了，可以一起通过自绝于社会的方式来为民除害。”

　　“我那块数据板里也没什么重要数据，”福特说，“但是我的游戏记录还在上面。我氪了不少钱，我真的很想继续玩。”

　　旋刃用灯泡吹了一声口哨，表达了对福特游戏品味的鄙夷之情。口哨声在格拉斯十号空荡荡的探监室里久久回荡。

　　“你有充足的前科，也有充足的动机，”通天晓说，“而且也有作案的机会。上礼拜的时候，福特招你去过典狱长办公室讨论假释问题。不久之后，福特就发现数据板失踪了。”

　　“我本可以想办法让你尽早假释，”补天士说，“但你要是非得这样撒泼，那我也会爱莫能助。”

　　“我本来就没偷，”旋刃说，“我做坏事一向堂堂正正、飒爽利落、不留活口——”

　　“其实不继续玩下去也不要紧，”福特说，“也不是很大的事，也就氪了二十万赛币——”

　　“寻光号也许已经解体了，”补天士说，“但我仍然是你们的船长，我不允许——”

　　“不允许什么？废话这么多干什么？”旋刃说，“不就是搜房间和搜身吗？来呀！来呀！用你的脏手扒开我的接口和次级接口，这样你们就会发现我的清白——”

　　“旋刃，以搜查之名借机骗炮是违法的，”通天晓说，“根据汽车人章程第八百五十章第十七条的规定——”

　　“除了旋刃以外，”狂飙说，“还有其他人去过福特的办公室吗？”

　　这是狂飙自进入探监室以来说的第一句话。三对光学镜和一只灯泡的视线都望向了狂飙。

　　“有的，”福特说，“警车也来过。他要视察格拉斯十号的情况。”

　　“这……”通天晓说。

　　“可能性很低，”补天士说，“警车本来就在福特所有的电子产品里安装了监控APP，完全不需要把数据板本身拿走。”

　　“哇，知道这件事真是令人暖芯啊。”旋刃说。

　　“警车也能看到格拉斯十号所有的监控录像，包括你的房间，”补天士说，“不过他不能看到我们现在在说什么，也不能看到威震天的房间。我的权限比警车高，我不想让他看，他就看不了。”

　　福特在椅子里不舒服地动了一下。“呃，谢谢？”

　　“不客气！”补天士说，“我一直都很关心我（前）船员的隐私权。”

　　旋刃伸长了脖子，似乎想说些什么。狂飙看了旋刃一眼。旋刃的脖子缩了回去。狂飙轻咳了一声。

　　“只有警车吗？”狂飙又问道。

　　“我没什么朋友，”福特吞吞吐吐地说，“只有工作上有事了才有人找我……哦，还有威震天和补天士也来过。那时我不在场，警车、威震天和补天士用我的办公室谈了些我不能听的事。”

　　三对光学镜和一只灯泡的视线都望向了补天士。

　　“看什么看？”补天士说，“我氪了两百万，我根本不需要巨无霸福特的账号！”

　　“那就只剩下了威震天……”通天晓喃喃地说。他整个人几乎都瘫在了椅子里。“可威震天怎么会做这种事呢？”

　　“威震天有什么做不出的？”旋刃说，“难道威震天还有下限了？”

　　“我知道他是杀人犯，”通天晓难过地说，“杀人也就算了，我们当中谁没有杀过人啊。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……小偷小摸……”

　　“威震天以前就偷过小诸葛的手提箱，”狂飙说，“还偷了开路先锋的尸体。”

　　“手提箱是时间机器，开路先锋是异能者，那都是高端盗窃案，”通天晓说，“数据板只是数据板。”

　　“数据板里有我氪的二十万，”福特说，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我还是很想要回来的。”

　　于是补天士、通天晓和巨无霸福特便一起前往威震天的房间找数据板。旋刃高声抗议，剧烈挣扎，但还是被押回了牢房。狂飙回了家。

　　令人欣慰的是，他们没花多少功夫就达成了目标，因为在他们进门的时候，威震天正躺在充电床上玩数据板。威震天对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吃惊。他坐了起来，把数据板抵还给了巨无霸福特。

　　“放心吧，我没动你的游戏存档，”威震天说，“不过我‘处理’了一下警车的监控APP，因为我不想让警车看到我在看什么。你可能得悄悄地重装一下那个APP。”

　　补天士一把从福特手里夺下了数据板。福特看着补天士，欲言又止。“不用担心，”补天士说，“我明天就能掩盖好整件事。所以你究竟用数据板做了什么？”

　　没等威震天回答，补天士就已经打开了历史记录。通天晓弯下腰凑了过去，福特也忍不住想瞥。

　　一张被高度PS过的红蜘蛛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。

　　补天士动了动手指。又一张红蜘蛛照片出现了。接着是第三张，第四张，第无数张。每张图片上都配着一些嘲笑红蜘蛛能力的文字，有些是嘲笑执政能力，有些是嘲笑对接能力，还有一些是纯粹的外貌羞辱。有些还是动图，有些则是有声音的短视频。

　　三对光学镜齐刷刷地望向了威震天。威震天看起来略显憔悴，光学镜下有着深深的黑眼圈。可他同时也显得无比快乐。

　　“你几天没睡觉了？”通天晓说。

　　“大约一礼拜。”威震天说。

　　“就为了看红蜘蛛梗图？”补天士说。

　　“根本停不下来。”威震天说。

　　“请不要删除历史记录，”巨无霸福特说，“我也要看。”

　　“这些东西网上随处都是，”补天士说，“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！不就是偷渡电子产品吗，我有的是办法给你通融……何必费那么大阵仗，害得旋刃被冤枉……”

　　补天士顿了一下。

　　“你是故意的，”补天士说，“我们进办公室和警车谈判前正好看到福特和旋刃一起出来。你知道大家会首先怀疑旋刃。”

　　“旋刃固然不是什么义人，”威震天说，“但我更是罪孽深重、恶贯满盈、无恶不作、死有余辜……”

　　“说人话！”补天士说。

　　“……总之比旋刃恶劣很多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也想不到你们会先怀疑他，再怀疑我……”

　　“你只是在记恨旋刃说你有对接障碍吧。”福特说。

　　威震天似乎没有听见福特说的话。“何况我也很思念红蜘蛛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上回见到他的时候，他居然选上了总统！我当时就知道他要完蛋，我亲眼见过他领导霸天虎时的模样，他连一次野餐都组织不好，遑论组织虎子，更别说整个赛博坦……不需要多久，赛博坦人就会像恨我一样恨他，我简直等不及要看他失败时脸上的表情！还有看别人是怎么取笑他的！……但寻光号总是连不上广域网……”

　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，神态中的快乐也消失了。“而等我们回来的时候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就再也看不到他气急败坏的面孔了。我只能从网民的P图里找回一点过去的感觉……”他抬头望向了通天晓。“难道这点怀旧也罪无可恕吗？”

　　通天晓的光学镜湿润了。“当然不会……！”通天晓说。通天晓甚至发出了米尼莫斯·安伯斯的本音。

　　“其实我还有一台时光机，”补天士说，“威震天偷走了一台，感知器销毁了其他所有手提箱，但我也秘密保留了另一台样机。在不扰乱时间线的前提下，我们也可以悄悄地回到过去——”

　　“哦，那倒不用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又不想看到红蜘蛛活着，我能确保红蜘蛛不幸福就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