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数据板

由于整个基地里只有药师一个医生，所以飞翼和夺路只能一起在药师那里接受身体检查。飞翼刚从长期昏迷中醒来，身体各项机能都不太稳定。而夺路频繁遭到刑讯，药师得想办法保证夺路能活过下一次拷打。
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你的姘头会来救你？”夺路说。夺路的手脚都被绑着，只能尴尬地任由药师上下其手。

　　“我爱他，我相信他心中的善。”飞翼诚恳地说。飞翼身上倒是没有任何缚具，但飞翼尚未恢复过去的体能，本身就不太能动弹。

　　“您今年贵庚，”夺路说，“怎么还相信童话呢。”

　　“我马上就要满六百万岁了。”飞翼略显羞涩地说。

　　“我六岁的时候就不相信这种东西了，”夺路说，“可能在六分钟大的时候就不信了。”

　　药师完成了对夺路的检查，转身向飞翼走来。飞翼使出不多的力气，配合地张开双手，让药师查看自己的火种。

　　“我爱的人为我抛弃了霸天虎，而你的同伴把你抛弃在这里，”飞翼悲伤地说，“药师也是被抛弃的。我能理解，这难免让人失去信心……”

　　“救护车才没有抛弃我，”药师说，“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职业发展方向。这是医疗科技细分的刚性需求，懂吗？这和不需要科学的封建迷信可不一样！”

　　“好的，好的，是我不懂，”飞翼好声好气地说，“我昏迷太久，和整个世界都有些脱节。”

　　“你别听药师胡扯，刹车既信过教，也懂很多科学，这又不矛盾，”夺路说，“我本来是很相信刹车的，只是被上刑过几回以后就不太信了。”夺路顿了一下。“好羡慕你不用被拷打啊，有人罩着你真好。”夺路对飞翼说。

　　“你这么年轻，就已经遭受了这么多苦难，”飞翼难过地说，“我很抱歉，我一定——”

　　医务室的门被重重地打开了。刚才还在飞翼胸前的药师像瞬移似的闪到了房间另一边，摆弄起了医疗器械。夺路无法动弹，飞翼一下子也没能从床上站起身。星辰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。

　　“这小炉渣是汽车人派来的特务，而且还是肮脏的冷铸，”星辰剑说，“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，哪怕是为了你的安全也好，不要和它搭话！”

　　“我只是惊讶于他居然识字，所以想多交流一下，权当是……测试一下他的智能，”飞翼小心翼翼地说，“汽车人量产兵的受教育水平远远超出了我之前的预料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从元老院时代起，冷铸就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教育，后来更是愈演愈烈，”星辰剑说，“神铸的工作岗位都被冷铸抢走了，实属罪大恶极。”

　　“确实很罪恶，”药师迅速说，“我在战前失业过一段时间，全是因为大量冷铸涌入医疗行业……谢天谢地，幸好后来又有新的法案通过，全面禁止冷铸考执照……”

　　飞翼没有说话。

　　“所以我和提尔莱斯特大法官才要拨乱反正，”星辰剑骄傲得叉起了腰，“把这些罪恶统统驱逐出去，重铸赛博坦荣光，让神铸再次伟大！”

　　“嗯。”飞翼说。

　　星辰剑的声音软了下来。“飞翼，我知道你其实不相信我的信条，就像顶天者一样不信，”星辰剑低声说，“但我永远不会忘记，在顶天者流放我的时候……在光明之环的所有人都唾弃我、驱逐我的时候……唯有你接纳我、安慰我，冒着被顶天者一并连坐的危险，用消毒水给我治疗新冠，为我准备逃跑的船只……”

　　“是的，我也没有忘记那些事。”飞翼说。

　　“你和顶天者那种伪君子不一样，你比谁都虔诚，”星辰剑说，“你只是……尚且没有受到启蒙。总有一天你会赞同我的。”

　　“我有同样的希望，”飞翼说，“我也希望总有一天你可以赞同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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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你的探针怎么又断了？”救护员说，“这次甚至还连带了一些手腕受伤。”

　　“我洗澡的时候总是习惯开着探针，这样可以顺带冲干净，”合金盾说，“然后我就不小心滑倒了。”

　　“你每次都说你在洗澡的时候滑倒了。”救护员说。

　　“我每天都洗澡，”合金盾说，“我和发条都很爱干净。这是已婚人士应有的美德，你这样的单身汉是不会明白的。”

　　“那发条怎么就不摔倒呢？”救护员说。

　　“备用针在C柜B门81号抽屉里，”合金盾说，“你拿来给我装上就行。”

　　救护员显然依旧不相信合金盾。但救护员最终什么都没有多说，而只是转身去找合金盾指定的针。

　　寻光号医务室里人满为患。巨无霸福特又经历了一次PTSD发作，目前他本人正在接受救护车的痛骂，他的受害者们则是在接受急救员的紧急治疗。“你看着我的光学镜，然后再看看这些可怜虫的脸，”救护车吼道，“管子、波速、涡轮、激斗和双击，他们当中可曾有哪怕一个人伤害过你？他们没有一个是霸王，对吧？”

　　“我……产生了一些幻觉，我开枪的时候没法分清，”福特说，“我因为不想留在赛博坦听警车指挥才登上了寻光号，我一看见警车就想起他把我晾在霸王手里整整三年。可我现在有时觉得整艘船都是由霸王构成的，也就是说有两百多个霸王。”

　　“寻光号上没有任何霸王，连一个都没有，遑论两百多个，”救护车说，“我早就和你说你该看荣格了！”

　　“我才不要去找荣格，”福特说，“别以为我不知道荣格和雷霆队同流合污，忽悠基层士兵去当炮灰——”

　　“大家别吵了，”急救员说，“我们好不容易从狼狈为奸的药师和塔恩手里逃出来，不是为了和自己人发生矛盾——”

　　救护员装好了探针，也处理好了合金盾的手腕。合金盾立刻起身离开了医务室，把巨无霸福特的辩解、救护车的吼叫、急救员的和稀泥以及两百个霸王的幻影都抛掷脑后。

　　毕竟，合金盾悻悻地想，我还有真的霸王得去处理呢。

　　不知今天能不能顺利找到能扎进针的地方。合金盾已经不想再换针了。

　　通往地下室的路很长，可合金盾每次走过它所花的时间总显得太短。他在房间门口足足站了五分钟，终于下定了决心，准备开门上班。

　　一只冰凉的金手搭上了他的肩膀。他吓得猛地亮出了探针。

　　“嘿！别用那玩意对着我！”补天士说，“虽然我和霸王是同龄人，但你可千万别把我俩给搞混了啊。我长得比霸王帅多了。”

　　合金盾立刻收起了针。“不好意思，”他尽可能恭敬地说，“我还以为我被攻击了呢。请问有什么指示吗？”

　　“对你来说是喜事，因为霸王相关的工作得暂停一下，”补天士说，“寻光号遇到了一些不得不处理的急事。我们临时改了航线，去和提尔莱斯特大法官耍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