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数据板

补天士梦到了威震天。

　　其实补天士已经有些记不清B2威震天的长相细节了，所以他梦里的只是常态霸天虎威震天。不如B2威震天高大，但也比补天士自己高得多。

　　威震天举起融合炮要射杀他。他使出浑身解数，上蹿下跳躲避。一开始还能躲得开，可接下来，他先是失去了半截右臂，之后腿也被打断了，站不起来。

　　威震天用左手把他拎起来，融合炮口顶着他的脸。

　　“有遗言吗，热破？”威震天说。

　　“不许叫我热破！你应该叫我补天士领袖大人！”他听见梦里的自己愤怒地说，“是擎天柱认证的接班人，而且还有警车辅佐——”

　　在听见威震天的回话之前，他就被手机振动吵醒了。

　　谢谢你，手机，补天士想。他艰难地向床头柜伸出手，解除了手机锁屏，看到了消息的内容。

　　感恩之情顿时消隐无踪。<飞翼和巨无霸福特发现了霸王，正在地下室与我和合金盾对峙。>漂移的短信写道。

　　<你拖时间。我马上来。>补天士回复。

　　补天士不顾身体疼痛未消，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地下室。路上，他检查了寻光号全船的监控以及社交系统，发现飞翼和福特至今为止都尚未走漏消息。

　　看来他俩也分得清轻重，补天士想。很好，说明还有救。本可以更糟，但现在还有挽回的空间。

　　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门。不顾漂移的阻拦，巨无霸福特一下子就把他拎到了半空中。

　　“我想，你欠我一个解释。”福特说。

　　“放尊重点，”补天士说，“我是你的船长。”

　　“而我还是斯曼兹的大英雄呢，”福特边说边举起了比补天士头雕还大的拳头，顶在补天士的鼻尖上，“这拳头够不够尊重？”

　　“你是想得到打人的快乐，还是想得到合理的解释？”补天士不为所动，“别忘了，寻光号航线得到了擎天柱本人批准。”补天士伸出金色的双手，在半空中插起了腰。“雷霆队连霸王都能打败；如果要追捕你这个霸王的手下败将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。”

　　福特的表情扭曲了起来，捏住补天士的手却缩小了力道。飞翼敲了敲福特的腿。

　　“放补天士下来吧，”飞翼说，“补天士还是伤员，增加伤害无助于了解真相。”

　　漂移不安地看着飞翼，随后又把视线转移到了福特和补天士身上。合金盾干脆坐在地上，用手机玩神庙逃亡。霸王似乎在闭目养神。

　　福特犹豫了几秒，但最终放下了补天士。补天士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，然后直截了当地说：

　　“塞托邦只是寻光号的幌子任务，”补天士说，“我们的真实目标始终都是通过霸王来找出六阶的秘密，进而制造出汽车人自己的六阶战士。”

　　漂移惊讶地看着补天士。“就这样说出来没问题吗？”漂移呆呆地说。

　　补天士瞥了一眼霸王。“不然呢？这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解释？”补天士说，“就算我不说，有脑子的人稍微推理一下应该也猜出来了吧？叫我来无非也就是最终确认一下而已。然后——”

　　福特挠了挠头。飞翼眉头紧锁。

　　“——就会是封口费的流程，”补天士继续说，“开个价吧，你们想要多少？”

　　福特终于反应了过来。“滚，”福特说，“去你的封口费。别侮辱我。”

　　“真相是无价的。”飞翼说。然后飞翼转过头去问漂移：“汽车人一直都是这样进行军事行动的吗？”

　　漂移急中生智。“虽然现在的场面看起来不太体面，”漂移说，“但六阶可是霸天虎首创发明的，不是汽车人！汽车人只是在被动应战！”漂移又拉起了飞翼的手，光学镜中闪着诚挚的光芒，“而我为你离开了霸天虎呢。”

　　“呃。”福特说。

　　“情话查重率太高，不如发条。”合金盾说。

　　“漂移，有些话你最好留在你自己的卧室里说。”补天士说。

　　“有时候真难相信死锁比我老两百万岁。”霸王说。

　　“什么？”飞翼说，“漂移这么大了？”

　　“霸王是霸天虎，霸天虎最爱骗人，”漂移说，“别听霸王的。”

　　“你不也是霸天虎？”霸王说，“你跟威震天撒过多少次你已经戒掉电路增压剂的谎啊？”

　　“不再是了！”漂移说，“也不再吸了！”

　　福特忍无可忍。“够了！”福特说。“我是来问霸王的事的，别说无关的话！”福特狠狠瞪着霸王，接着又狠狠瞪着补天士。“所以霸王会一直待在寻光号上？”福特问。

　　“会的，”补天士说，“直到审问有了结果为止。”

　　“霸王看着不像是在乖乖交代啊。”福特说。

　　“这不重要，”补天士说，“我们有合金盾。”

　　“我已经挖掘出了霸王像条落水狗一样被威震天抛弃的整个恋爱史，”合金盾说，“不久之后就能得到我们需要的六阶信息。”

　　“得到六阶信息以后又会怎样？”福特说。

　　“该怎么样就怎么样，”补天士说，“而且可以让你亲自来操作，甚至可以自由发挥。”

　　补天士从容地走到霸王身下，对着霸王的脖子比划了几下。

　　“我知道警车有愧于你。我不是警车，我可以给你补偿，”补天士对福特露出微笑，“当然，这种补偿肯定是违规的。你不会说出去，就像你不会把霸王的事告诉其他船员一样，对吧？”

　　福特看了看霸王，又看了看补天士。复仇的火焰在福特的红色光学镜中燃烧。“成交。”福特说。

　　“这不正义……”飞翼说。

　　“这就是正义，汽车人造六阶是为了更好的守卫和平，”漂移急忙说，“连福特都同意了，你也快——”

　　“正义并不重要，”补天士说，“但既然你在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向船员传播情报，我想你也很清楚在船上引发恐慌的后果。”

　　补天士没看漂移，而是直视着飞翼的光学镜。

　　“在深空中航行的密闭空间，前不着村，后不着店，不仅满甲板都是PTSD应激老兵，而且一旦乱起来，霸王的手铐也不是不能被打坏，”补天士做出了一个惊恐的鬼脸，“漂移和我说过，你一向慈悲为怀！……寻光号上这么多什么也不知道的、从未有过开心日子的可怜人，你一定是不忍心让他们在失序中集体灭亡的，对吧？”

　　飞翼的脸像白色大理石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。“不会，”飞翼说，“生命最重要。”

　　“这就对了，”补天士说，“虽然你信的教很魔怔，但你本人还挺好说话的嘛。”

　　飞翼低下了头。合金盾突然收起手机，站了起来。

　　“好了，既然大家聊完了，那我也该重新开始工作了，”合金盾说，“除了霸王以外，请所有没有脑科博士学位的人都离开这个房间，谢谢。我喜欢安静的工作环境……”

　　漂移一把抓住飞翼，离开了地下室。巨无霸福特没有动。

　　“我可以留下来吗？”福特的目光没有离开霸王，“我就看看。我不会打扰合金盾你的。”

　　“我也要留下来，”补天士的目光没有离开合金盾，“我很好奇你现在具体是什么进度了，合金盾。”

　　“在做了，”合金盾说，“在做了。”

　　他们在沉默中围观合金盾施工。十分钟后，福特忍不住问：

　　“霸王被开颅的时候会像被活剖一样痛苦吗？”

　　“不会，”合金盾说，“回忆可以引发心理痛苦，但开颅本身没什么感觉，连截肢都比不上。主要都是精神上的表现。”

　　“哦。”福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失望。

　　又过了五分钟，福特又问：

　　“那你有看到什么特别痛苦的霸王记忆吗？”

　　“太多了，基本都和威震天有关，”合金盾说，“最可笑的是，他听说威震天死了时特别悲伤，就连求生欲都消失了。”

　　霸王张开嘴，似乎想说些什么。但合金盾的手腕微微一动，显然是在霸王脑子里动了什么手脚，导致霸王的表情不自然的松弛了下来，自然也无法再说话。

　　巨无霸福特露出了自登船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。“天尊在上，”福特说，“霸王以为威震天死了？”

　　“啊？”合金盾说，“威震天确实死了呀？”

　　啊？补天士也想说。但补天士控制住了自己。他一动不动，表情也没有变化，等着福特继续说话。

　　“镇天威和惊破天的僵尸军队把威震天打成了重伤，表面看来威震天的确死了，无论是警车还是声波，都没找到威震天的残骸，”福特津津有味地说，“但大黄蜂其实早就发现了威震天！大黄蜂靠自己没法搬动他，于是就联系了我和天火，让我俩帮忙挖个地下室，藏起威——”

　　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。合金盾被扔到了墙上，福特被踢进了地里。手铐就像纸做的一样被撕碎；执法者的袭击早就让它摇摇欲坠，霸王的力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
　　“掉头，改变寻光号的航线，不然我就杀了这个橘色白痴，”霸王边说边轻而易举拎起了补天士；我恨死长着履带的大型机了，补天士想，“我现在就要回赛博坦，我要和威震天决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