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人
“御天敌的宴会上到处都是罕见的高级酒，”红蜘蛛向威震天挥舞着手中的酒瓶，“我顺了一些回来，你要不要尝尝？”
“我不喝酒。”威震天说。
“你真无聊！”红蜘蛛说。
说罢，红蜘蛛自己灌下了一大口。
角斗刚结束，威震天就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发现了换上新涂装的红蜘蛛。声波早上才报告过，红蜘蛛今晚会去参加一场上流社会的宴会，探听元老院最近的动向，顺带再和亲霸天虎的部分议员拉一下关系。他根本就不该这么早回来。
“怎么这么早就收场了？”威震天说，“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吃饱喝足后都会去夜总会玩集体对接呢，应该是彻夜不归才对啊。”
“平时确实是这样，”红蜘蛛说，“但御天敌今天选的会所太高端了，不收冷铸的客人。”
“啊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算了， 反正我本来也不想进去，”红蜘蛛说，“又贵又不好，浪费钱和时间……”
“还是不去为妙。”威震天说。
“而且你知道吗，连警车也被赶出来了，”红蜘蛛说，“笑煞我也……你真该看看警车被御天敌打发走时的表情……”
“我记得警车，他是元老院最近一直在推送的冷铸公务员代表，”威震天说，“这段时间经常能在社交网络和新闻媒体上看到他。”
“对对，”红蜘蛛说，“城里现在处处都有警车的大头广告，不断重复播放，丑死了。”
“你说的广告，”威震天捏着嗓子，发出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做作的声音，“是‘我也是四万万冷铸之一，我怎么没感受到任何压迫！所谓冷铸人权诉求都是霸天虎在无理取闹，破坏冷铸的社会名誉！’吗？”
红蜘蛛发出了一连串饱含着酒嗝的笑声。
“原来你也会讲笑话啊，”红蜘蛛说，“我还以为你只会板着脸搞没人要听的政治正确小演讲呢。”
“我是卡隆网红，”威震天说，“网红不整活就会被网民遗忘，我当然得会讲笑话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只卖角斗和对接呢。”红蜘蛛说。
“这确实也是卖的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多多益善嘛。”
红蜘蛛红色的光学镜上下打量着威震天。“我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花钱看你角斗，”红蜘蛛说，“但我从来就没想通过，怎么会有人愿意花钱和你对接。”
“那我的流量就是高嘛，”威震天说，“这是卡隆人民的选择。”
“我又不是卡隆人。”红蜘蛛说。
红蜘蛛又喝下一大口酒。威震天安静地看着他吞咽。
“那你好不好奇卡隆人为什么会这么选呢？”威震天低声问。
红蜘蛛笑了一下。
“实话实说，还是有点好奇的，”红蜘蛛说，“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就开始好奇了，甚至还想了挺久……反正今晚也没有别的事……”
红蜘蛛向威震天靠近过去，右手依旧拿着酒瓶，左手伸向了威震天的挡板。威震天任由红蜘蛛上下其手了六秒钟，然后突然抓住了红蜘蛛的手。
“包夜一次五百万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刚才六秒是试用期。”
红蜘蛛看着威震天。威震天看着红蜘蛛。红蜘蛛继续看着威震天。威震天继续看着红蜘蛛。红蜘蛛把左手从威震天挡板上抽走，又挪了挪身子，和威震天多拉开了约一米距离。
“你这灰不溜秋的矿——履带——你在搞什么飞机？”红蜘蛛说，“这比刚刚赶我出来的那个会所还贵！而那还是全神铸的！”
“红蜘蛛啊，你我同为冷铸出身，”威震天痛心疾首地说，“你怎能对我说出如此种族歧视的话？”
“这才不是——我才不是——根本不是神铸冷铸的问题！”红蜘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发音模块，“怎么这么贵啊？而且我们怎么是这种谈钱的关系？”
“那我们是什么关系？”威震天说。
“好吧，我们就是谈钱的关系，”红蜘蛛说，“但也不该是这种价吧！”
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，其实我已经为你打折了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给霸王开的价更贵，导致他决定用四百万年的包身工劳动来抵钱。”
“我确实不信！”红蜘蛛说，“我死了都不信！”红蜘蛛顿了一下。“当然了，我并不会死。”他迟疑地补充。他失去了话语的方向；酒精对他脑模块的运行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影响。“呃，真讨厌，该死，”红蜘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，“我该离开这里了。等你有仙人跳以外的正经事时，再来找我吧。”
“……等一下。”威震天说。
“有什么好等的？”红蜘蛛说，“难道你愿意免费了？”
“不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只不过刚才的所有对话其实也算语言挑逗前戏服务，要付钱的，一共是八千二百四十块。给你七折亲友价，收你五千七百六十八吧。”
红蜘蛛缓缓张开嘴，然后又闭上了嘴。接着红蜘蛛又缓缓张开了嘴。
“声波一直在录音，对不对。”红蜘蛛说。
“确实。”威震天说。
“我就知道，这是一场蓄意已久的仙人跳，”红蜘蛛说，“你不信任我，你怀疑所有比你更体面更优秀的人……你一直担心我向元老院出卖你，所以一直想收集我的黑料，积累威胁我的把柄……”
“你偷税漏税违法乱纪的黑料本来就浩如烟海，一直都是我用我在卡隆的势力庇护你免遭青丘人清算，”威震天说，“你在细节上的问题数不胜数，但我很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来头——因此，你绝无可能背叛革命。对这一点，我从不怀疑。”
红蜘蛛一时之间无言以对。几分钟后，红蜘蛛说：“你接不接受电子支付？”
“不好意思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卖的时候向来只接受实体货币。”
“我没有这么多现钱。”红蜘蛛说。
“反正你最后总得回到我身边，先赊账吧，不急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实在不行，就用你未来的养老金来抵。”
“滚。”红蜘蛛说。
红蜘蛛拿起酒瓶，将最后的酒一饮而尽，然后猛地朝阳台下面扔出了酒瓶。飞机引擎启动的声音盖过了酒瓶碎在地上的声音。
“你这是要酒驾回去？没问题么？”威震天说，“我可不想看到你出空难的新闻成为明天的头条。”
“你以为我是什么水平的飞机？”红蜘蛛说，“你当我是惊天雷吗？”
“说到这个，惊天雷和闹翻天平时都和你形影不离，”威震天说，“他们今天怎么不在你身边？”
“哦，因为他俩也是神铸嘛，”红蜘蛛说，“所以所以他俩成功进会所去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