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年惊喜

“你们真的不会告诉别人吗?”挡板说,“尤其是不要告诉狂飙?”

  “我保证,”补天士说,“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了。”

  “我怎么觉得你整天都在言而无信,”米尼莫斯说,“你的年终总结报告呢?你昨天说今天给我,前天说昨天给我,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?”

  “别对他太严苛了,米尼莫斯,我还没写完,所以他没东西能抄,”威震天说,“只要我今晚写完,补天士明天也一定能交给你的。”

  “抄袭是违反法律的,”米尼莫斯说,声音有些抖,“抄袭更是不道德的——”

  “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解决我这边的问题?”挡板说。

  “当然要,当然要。”补天士说。补天士顿了一下。“等一下,什么问题来着?”补天士问。

  “挡板去医务室偷医用备用输出管,被救护车抓住了,”威震天说,“考虑到挡板的心理年龄和身体条件,以及寻光号上毫无下限的舆论氛围,救护车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(尤其是没告诉狂飙),而是把挡板送到了我们这里来接受批评教育。”

  “我认为补天士既不能提供正确的批评,也不能提供正确的教育,”米尼莫斯说,“救护车应该直接找我,而不是把你们也牵连进来。”

  “无意冒犯,米尼莫斯,但如果救护车直接找了你,你一定会走流程进行公示,然后旋刃现在就会满船张贴挡板管子的图片,然后狂飙就会发狂,两个人扭打起来,破坏船体,”威震天说,“难道你想看到那种画面吗?”

  “我挺想看到的。”补天士说。

  “我不想!”挡板惊恐地说。挡板捂住了自己的裆部。

  “没关系的,旋刃没胆子真的拍你,旋刃一般都是P图,”威震天安慰道,“就算是对我,旋刃都不敢用我拆片的真实截图,只敢用P出来的恶搞照片。”

  “那是因为他害怕我把他起诉到倾家荡产身败名裂,”米尼莫斯嗤了一声,“那是因为我是你的律师。”

  “是啊,旋刃的灯泡都被你俩闪瞎了,”补天士说,“所以挡板偷了根假管子?就这?没别的事了?”

  “没有了,”挡板小声说,“而且……而且我也不是为自己而偷的。”

  “每个用假管子的人都这么说,”补天士说,“下回零元购的时候记得别被抓着。”

  “无论动机为何,事实就是你对不属于你的资产进行了盗窃,”米尼莫斯说,“盗窃是违反法律的,更是不道德的。不许再有下一次零元购了。”

  “你和狂飙有相当程度的体型差,这不是你的错,”威震天说,“你没必要感到焦虑,更没必要求助于奇技淫巧。你的价值并不因你的管子尺寸而定——那种想法是极其功能主义的。”

  “不!”挡板说,“可我真的不是为自己而偷的!”

  “再不承认就不体面了。”补天士说。

  “承认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”米尼莫斯说,“就连我的通天晓装甲上也装了假管子。”

  “也许你和狂飙应该暂时分居一下?”威震天说,“你不用感到愧疚。即使狂飙救过你的命,你也不用事事以狂飙的需求为先。你自己的状态和感受仍然是最重要的。”

  挡板在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。“这件事与狂飙无关,”挡板说,“只是……那个拜托我的人……他让我保证过,不可以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,尤其不能向你们走漏,”挡板低头看起了自己的手指,“但是……”

  挡板沉默了下去,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。米尼莫斯张开嘴,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补天士制止了他。威震天安静地观察着挡板。

  挡板最终抬起了头。“其实我是在替夺路偷管子。”挡板说。说话时,挡板勇敢地直视着补天士的光学镜。

  补天士首先是呆滞,随后是错愕,然后是大笑。米尼莫斯仍然张着嘴,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威震天皱起了眉头。

  “你过去已经被夺路利用过一次,替他来行刺我,”威震天说,“何苦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?夺路是不是又用什么诱饵来哄骗你?”

  “没有,完全没有,”挡板说,“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……整个圣诞节都没有人理他……诺蒂卡一直把他拒之门外……”

  “他自作自受。”补天士说。

  “所以他就想给诺蒂卡一个新年惊喜……”挡板说,“他看了小诸葛那个‘新年新管子新气象新关系’的广告,以为真可以靠这个和诺蒂卡搞好关系,于是就网购了一根人工输出管……”

  “他既然已经买了一根,又何必再去医务室偷呢,”米尼莫斯说,“而且还是叫你来偷,明明他自己的身手比你好很多吧?不会像你这样容易被抓。”

  “……然后在他尝试安装新管子的时候,”挡板说,“管子在他的裆上爆炸了。”

  挡板试图模仿爆炸的声音,发出了“嘭”的一声。

  “他很痛苦,而且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他,毕竟他亲手杀了喷雾器,”挡板说,“他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我,我实在不忍心,就帮他去医务室找备用管子了。”

  在补天士能发出响彻全船的笑声之前,米尼莫斯和威震天齐手按住了补天士的嘴。

  “我在卡隆的职业比较特殊,所以曾经处理过很多次,呃,劣质管子造成的医疗事故,”威震天说,“距离最初爆炸已经过去了多久?夺路流了多少血?他身边有什么设备?”

  “呃……其实我也不太清楚……”挡板说,“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想帮个忙……”

  “这种事如果处理不当,很可能会失血过多导致死亡,”威震天说,“我曾经有不少角斗士同僚就是死于这种愚蠢的意外,”不悦的回忆在威震天的脸上投下了阴霾,“很多时候其实根本就用不着换管子,只要不换,就不至于这样……可恨的功能主义意识形态……”

  补天士挣脱了米尼莫斯和威震天的手。“那我们还在等什么?”补天士说,“得快去抢救夺路啊。船上的医护现在谁在轮班?”

  “高速和钢镚。”米尼莫斯说。

  “不行,不能找她们,”威震天说,“她们和诺蒂卡关系很好,会第一时间捅给诺蒂卡,而诺蒂卡会告诉小诸葛,然后全船就都会知道了。”

  “急救员呢?急救员对我一直很好。”挡板说。

  “急救员是个爱看八卦小报的大嘴巴,”补天士说,“要是找了急救员,这件事明天就会成为寻光号匿名版的头条。”

  “要不就回救护车那去……”米尼莫斯说。

  “救护车是看在挡板的份上才压下这件事的,”威震天说,“换成夺路,救护车可不会这么仁慈。无论找了哪个医护,这件事都注定会被广而告之,接着就是满船的八卦、无法控制的骚动、毫不顾虑当事人心情的低俗流言……”

  威震天沉默了一下。补天士吹了声口哨。

  “夺路难道就只能在失血致死和彻底社死里选一个吗?”挡板说。

  “不,”威震天说,“其实寻光号还有一个嘴很紧的医护。”


  三小时后,在补天士、通天晓和挡板的睽睽注视之下,威震天给夺路成功安装上了一根健康的、全新的输出管。夺路的光学镜是暗的,不过生命体征良好。很难判断夺路究竟是痛得休克了,还是被威震天吓得休克了。

  “这也是对你的警告,”威震天边洗手边对挡板说,“无论狂飙和你的对接生活发展成什么样,你都别网购劣质替换管,会出事的。保持心态,保持自然状态就好。”

  挡板乖巧地点了点头,然后向寻光号大副与联合舰长们挥手告别,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  “别忘了写你的——你们的年终总结,”米尼莫斯说,“明天是最后的死线,不能再拖了。”接着米尼莫斯也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  联合舰长之间猜了个拳,用猜拳结果来决定今晚谁睡谁的房间。补天士照例得胜,于是威震天又一次跟着去了补天士的房间。

  “如果我故意炸了我的管,”补天士说,“你会亲自给我做手术吗?”

  “手术太累了,”威震天说,“我会把你留在原地,让你流干血然后死掉。”

  “真无情!”补天士说。

  他做出了假哭的样子,往床上倒了下去,然后发现威震天并没有跟来。

  “你先睡吧,”威震天说,“等我把我和你的报告都写完了再睡。”

  “米尼莫斯不是说抄袭违法吗?”补天士说。

  “米尼莫斯只说了抄袭,米尼莫斯又没说过代笔,”威震天快活地说,“我很快就能写完发过去的,就当是给米尼莫斯的新年惊喜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