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色数据板

“红蜘蛛叫我给他代写论文，但他那个课题我也不懂，”天火说，“求你了，药师，你来替我写吧。”

　　“滚。”药师说。

　　“我试过了，我真的尝试自己写过，但是隔行如隔山啊，”天火说，“红蜘蛛学艺不精，甚至分不清他的专业和我有多不同，就稀里糊涂把整件事外包给了我。我不想让小红失望……”

　　“你的姘头，你自己解决，”药师说，“自学去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你羡慕我能摆脱单身，但我都已经和你做了这么多年室友了！”天火瞪大眼睛，努力做出了他能力范围内最可怜、最可爱的表情。“看在我们同学情谊的份上……看在我们同为救护车学生的份上！”

　　药师似乎有些动摇，但药师也可能只是不想再听天火发出恶心做作的夹子音。“单身没什么不好的，不过我也不是不能帮你，”药师说，“但你拿什么来交换？我可是救护车最好的学生，”药师骄傲地挺起胸膛，“我不为文盲打白工。”

　　“我可以只在你外出去图书馆和实验室的时候洗头洗澡，”天火说，“你不在的时候，我可以不把我的行李堆你桌椅上；你在的时候，我可以不点螺蛳粉外卖。从今天开始生效，为期一周。”

　　药师瞪着天火。天火愉快地回看着药师。药师继续瞪天火。天火依旧快活。

　　“这都是正常室友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，”药师说，“你怎么好意思拿这来开条件，而且持续时间居然还只有一周？”

　　“好吧，既然你坚持拒绝，”天火委屈地说，“那我就从现在开始每天都点螺蛳粉外卖，每天都趁你在宿舍自习的时候洗头洗澡吧。”

　　“去死。”药师说。“杀了你。”药师说。“真该叫那个叫星辰剑的神铸主义魔怔人来收拾你。”药师说。

　　对此，天火并没有用语言回答，而仅仅只是站了起来。高大的身躯堵住了宿舍的门，天花板的灯造就了背光，药师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了天火的影子里。

　　“不好意思，我有点走神，”天火轻轻地说，“你刚才说了什么，能不能再重复一遍？”

　　“我说我同意代写，”药师说，“把红蜘蛛的资料发过来吧。”

　　天火满意地点了点头，坐回床上，拿出手机开始转发邮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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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夺路被绑在手术台上，目瞪口呆，瞠目结舌。自从药师给他讲了用微波炉加热塔恩齿轮的故事，他就以为自己看透世事，再也不会为汽车人和霸天虎的任何内幕消息感到吃惊。他错了。

　　“所以红蜘蛛之所以能从天威峰学院毕业，整天搁那显摆学历，居然都是因为你给他代写，”夺路说，“天威峰学历含金量一落千丈的原因原来是你啊！”

　　“不学无术的是红蜘蛛，乱找姘头的是天火，收了钱就乱发证的是天威峰自身，”药师说，“和我有什么关系？关我什么事？”

　　“救护车知道自己间接收了红蜘蛛当关门弟子么？”夺路忍不住说。

　　“呵呵，怎么可能会跟救护车说，”药师说，“当然了，这本来就不成立，因为其实那篇文章也不是我写的。在天火找我代写以后，我又另雇了别人来代写。”

　　夺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“那个别人是谁呢？”夺路说。

　　药师清了一下嗓子，管理了一下表情，露出了一张肃穆的脸。

　　“是威震天。”药师说。

　　夺路看着药师。药师看着夺路。夺路看着药师。药师看着夺路。

　　“这事儿……要是给警车知道了……那必然……多少沾点叛国，”夺路说，“你当汽车人的时间比我活着的时间还长……你肯定……很清楚这一点吧？”

　　“不能怪我！那时候威震天还没去卡隆，我哪知道威震天后来会发展成那样，”药师说，“那时威震天还只是铁堡大学圈里最炙手可热的代笔，什么活都接，价格实惠，出货速度也快。我怎么可能真的帮红蜘蛛擦屁股呢，红蜘蛛是冷铸啊！当然是花钱省麻烦了，让冷铸给冷铸写作业也很合理。”

　　“所以威震天给红蜘蛛写过作业。”夺路说。

　　“是的，威震天给红蜘蛛写过作业。”药师说。

　　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，然后一起大笑了起来。夺路被五花大绑，动弹不得，而药师的两片机翼都笑得花枝乱颤。

　　“唉，和你聊天还挺开心的，”药师说，“真可惜，夺命开关马上就要彻底完成，以后就再也不能和你说话了。”

　　“你可以放我走，让我去阻止夺命开关，”夺路说，“这样一来，我们以后也能继续聊天。”

　　“这样一来，我也会没命的，”药师说，“你这臭小鬼，少忽悠我。”

　　“威胁你生命的是提尔莱斯特和星辰剑，不是我，我分明与你无冤无仇，”夺路说，“再说了，你既然这么讨厌天火，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天火当室友呢？你不能向老师申请调换吗？你明明是有选择的啊？”

　　“我和天火住的那栋楼是大学里唯一有电梯的宿舍楼，”药师说，“那是在御天敌来拿荣誉博士学位时而特意建的，因为领袖说想在学校里住一段时间，感受一下学生的体验。如果要换，我就只能换到没有电梯的研究生宿舍了——甚至可能会换到没有独立卫浴的更差宿舍。”

　　“你不是飞机吗？”夺路说，“你惦记电梯干什么？飞上去不就行了？”

　　“天火也是飞机，”药师说，“凭什么不能是天火换到没有电梯的宿舍？”

　　“所以就因为天火在宿舍里吃螺蛳粉，天火叫你帮忙代写论文，天火在你自习的时候洗头洗澡吵你，天火在你离开宿舍的时候把行李放你桌椅上，而你没有能力摆平他，”夺路说，“你现在就要消灭包括天火在内的所有冷铸——要消灭和你无冤无仇的我吗？”

　　“没错！”药师说，“等夺命开关一启动，就再也不会有人在我宿舍里吃螺蛳粉，在我自习的时候洗头洗澡吵我，在我离开宿舍的时候把行李放我桌椅上——”

　　话音未落，诊疗室的大门就突然被人用身体硬是撞开，盖过了药师的声音。星辰剑的脑袋探了进来，手里抱着十来个大盒子。

　　“药师？药师你在这啊，”星辰剑说，“是这样的，我五百年前不小心订购了很多明华堂的神铸服，快递刚刚才送到月卫一。我的房间实在是放不下了，就去你的宿舍放了几大堆。不好意思，谢谢哈！”

　　“提尔莱斯特不是有很多空房间吗？”药师说，“你怎么不用提尔莱斯特的房间啊？”

　　星辰剑没有用语言回答，只是直接用脚关上了门，利落地走人。夺路看着药师。药师没有看夺路。

　　“你刚刚说什么来着？星辰剑太吵了，我没有听清，”夺路说，“哦，对了，好像是在说：‘再也不会有人在你离开宿舍的时候把行李放你桌——’”

　　药师按下按钮，重启了拷打程序。夺路收了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