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旋刃正在和狂飙谈话，挡板却突然大叫了一声。他们同时冲向挡板，发现挡板只是把手机弄掉在了地上，而且把盛放能量块的小碗也打翻了。
食堂里人声鼎沸，并无多少人注意他们仨的动静。狂飙边数落挡板，边开始收拾地上的碗和能量块。旋刃则是用爪子捡起了挡板的手机。
“挡板，你怎么回事？”旋刃说，“你怎么在看威震天和霸王的拆片？”
狂飙的神态立刻紧绷了起来。挡板赶忙为自己辩护。
“我没有看！我搜的不是这个！”挡板慌慌张张地说，“霸王害了寻光号那么多人……威震天现在又成了寻光号舰长（“是联合舰长，”狂飙提醒道，）……所以我就想搜一下看看威震天和霸王有什么关系，但搜索结果却是这样！”
“真是世风日下……”狂飙说。狂飙开始抚摸挡板的肩膀以示安慰。
旋刃低下灯泡，又看了一眼拆片的内容。
“平平无奇，不过尔尔，”旋刃评价道，“盗版网站小广告里的对接动图都比这有意思。”
他移动目光，发现狂飙怀里的挡板仍然是一副受惊的模样。“怎么这点轻口味就能让你吓到？”旋刃忍不住说，“敢搜却不敢看，你是被埋土里太久没见过世面，还是胆子就像身子一样小啊？”
话音刚落，旋刃就意识到这话是不该说出口的。狂飙的脸色另说（他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，看起来都一样阴沉），挡板显然是真的被激怒了。
“是啊，你见过世面，你胆子比我大多了，敢看威震天的拆片，好厉害哦，”挡板用力拔高了嗓门；即使这样，他的声音听起来仍然非常可爱，“这么勇敢，干脆你也去和威震天对接得了！”
“怎么不敢了？怎么不敢了？”旋刃说，“我是雷霆队的大英雄，赫赫有名的旋刃！全赛博坦没有我不敢对接的人，是威震天不敢对接我还差不多！”
食堂瞬间安静了下来。旋刃转过灯泡，发现发条的摄像头正直勾勾地对着自己。
“威震天在舰桥，”发条幽幽地说，“去啊。”
发条和旋刃一样没有五官，但旋刃觉得发条在笑。
“有什么不敢去的？”旋刃说，“你们继续吃，我这就过去。我看威震天可不敢同意！”
他以尽可能慢的速度在走廊里蠕动，满脑模块都是连旋刃自己都感到畏惧和恶心的对接画面。走到拐角处时，他掏出手机，打开了威震天的私信对话窗口。
<等会我问你的时候，你千万别同意和我对接，>旋刃打字道。<这样大家都有台阶下。>
在旋刃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二十秒钟后，威震天回复了旋刃。
<凭什么？>
该死的老铁桶果然已经得到了消息，旋刃想。现在整艘船肯定都知道了……
<凭这不合规范！>旋刃急中生智道。<通天晓天天在强调，舰长不应当对船员有任何不妥当的行为……>
通天晓说的是补天士，但旋刃认为法律对威震天也应当起到同样的作用。
<米尼莫斯在看到发条上传的短视频的瞬间就中风了，>威震天打字道，<目前救护车正在治疗他的偏瘫。通天晓救不了你。>
旋刃还没来得及想出回复，威震天就又打了更长的句子。<我的意见是，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，接受你的失败，立刻调转方向，乖乖回你的房间里去，喝点闷酒倒头就睡，>旋刃几乎能想象出威震天在打字时洋洋得意的表情，<当然，你也可以到我这来，先向我道歉，然后再回去向挡板道歉。你伤到他的心了。>
一股无名火席卷了旋刃的灵魂。这坨大号噬铁虫怎么有脸教我做事？旋刃想。明明不久前他还差点活活捏碎挡板的头颅……！他懂什么，他哪来的资格教我该怎样对待挡板？
威震天是否好为人师，和你是否该向挡板道歉无关，脑模块里另一个细小的声音说。你不该那么说挡板的。
旋刃假装自己没听见这个声音。他让怒火推着自己走上了舰桥。
舰桥上的工作几乎都中止了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，等着看旋刃和威震天之间的好戏。录音机甚至拿出了手机来录音。
旋刃没有嘴，所以没法用咳嗽来当开场白。长痛不如短痛，他决定单刀直入。
“威震天！”旋刃中气十足地说，“你敢和我对接吗！”
威震天装模作样地在舰长椅上翘着二郎腿。“非常新奇的要求，”威震天慢条斯理地说，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“哈哈！好！果然不敢！”旋刃说，“那我就回——”
他发现舰桥门口已经堵满了船员，熙熙攘攘，水泄不通。从荣格到滑车，从背离到小诸葛，旋刃曾经出言不逊过的每一个受害者几乎都来了。
“我还没考虑完呢，急着走干什么？”威震天说，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；威震天无疑很清楚围观者对他同样毫无善意，但他想必是更享受旋刃的窘境，为此甚至愿意牺牲他自己，“成年赛博坦人说话做事都会有后果，难道你不敢承担后果吗？”
“行了！我承担，我承担！”旋刃说，“我知道我在寻光号不受欢迎，我知道你们都想看我笑话！但威震天你不会真的想和我对接吧？”
“我当然——”威震天说。
“当然是不敢的。”补天士说。
“我能说话，”威震天说，“不用你代言。”
补天士没理威震天。旋刃察觉到，两位舰长在旋刃闹出事以前，可能就已经处在某种冷战之中。为逃避什么而另寻他物的并非只有旋刃一人。
“威震天一向胆小如鼠，我们穿越时空那会儿就见识过了，对吧？”补天士对旋刃露齿而笑，金色的手指抚过爪子；这种笑容通常都意味着灾厄，“在奥利安·派克斯敢于抱着你闯进元老院的时候，威震天只会乖乖回到工位上当顺民——”
“矿工手停口停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别无选择——”
“——所以末了也是擎天柱得到了你，旋刃，”补天士说，“别说对接了，我看，自从在看守所里被你狠狠教训过以后，威震天怕不是连摸一下你的胆量都没有——”
威震天从船长椅里站了起来。“我同意旋刃的要求。”威震天简短地说。然后威震天便迈向门口。围观的船员们立刻自动让出了一条大道。
“荣格的房间隔音效果不错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们就临时征用一下吧。”
无人理会荣格的抗议。旋刃和威震天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进了心理咨询室。余光处，旋刃发现急救员甚至拿出了听诊器。
威震天示意旋刃先进门，然后威震天转过身，用舰长权限锁上了咨询室的电子门。旋刃坐到了荣格的椅子上。威震天坐到了床上。
在一片死寂中，他们对视了约有二十分钟。两个人都在思考自己的人生为何会走到这一步。
旋刃产生了一个想法。
“我们速战速决吧，”旋刃说，“谁先让输出管立起来，谁就当1，怎么样？”
“行。”威震天说。
旋刃把椅子转了180°，背对着威震天，开始摆弄自己的输出管。他听见背后传来了令人产生不适联想的金属摩擦声，说明威震天也开始办事了。为了盖过威震天的声音，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。他假装自己即将和狂飙对接。他想象着狂飙纤细的手指，想象着狂飙苍白的脸。他感到自己的管子热了起来。他多么、多么想把管子放进狂飙的——
“我准备好了，”威震天说，“你把后挡板打开吧。”
他的管子就像中枪了一样倒了下去。他甚至不想转身。仅仅是想象一下威震天输出管的模样，就让他感到恶心。如果他有嘴的话，他早就开始吐了。
“要不我们干脆别搞纳入式对接了，”旋刃说，“不如我们关着灯，各自抠抠接口凑合一下，出去就说我们颠鸾倒凤69过。”
“可你甚至没有嘴啊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怎么可能搞69？这根本不合理。”
“我没嘴怎么你了？”旋刃说，“你这是歧视俱五刑受害者！”
“你少和我玩身份政治这一套，”威震天说，“我被环锯开颅过，我还能说你歧视皮影戏受害者呢。”
“得了吧，撞针全都和我说过，你别想卖惨骗人，”旋刃说，“你从来就没有被皮影戏过，环锯只是蹭蹭而已，还没进你脑子多深就被叫停了！”
“就算被叫停了，难道就不算了吗，难道人权就没被侵犯吗？”威震天说，“难道重新做一双手给你，你就能算没被俱五刑过吗？”
“我不需要一双新的手，我很完整，”旋刃说；他忍不住把椅子转了回去，因为他侮辱人的时候喜欢看着对方的表情，“我的爪子灵活得很，既能抠接口抠得翻云覆雨，也能稳稳当当给你接生。看好了，我这就抠出潮吹喷你一脸——”
他对着威震天扒开腿，使出全力抠了自己五分钟。没有多少交换液流出来。
保持着面对威震天的姿势，他把腿抬得高了一点，又使出全力抠了五分钟。仍然没有交换液。
“我今天状态不太好。”旋刃说。
在放弃抠接口之后，旋刃终于把视线移向了威震天的胯下。他满意地看到威震天的输出管同样没能保持住充能状态。
在一片死寂之中，他们几乎同时关闭了下体的挡板。
“我们再待一会吧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如果出去得太早，会更丢人。”
“再待一会是待多久？”旋刃说，“因为我不想再和你共处一室了，哪怕只是再加一分钟都最好不要。”
威震天拿出了手机。“我们可以搜一下坦克和直升机的平均对接时间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参考这些数据，建构出最合理的对接结束时间点……不能太长，但更不能太短。这样一来，哪怕是补天士也挑不出毛病……”
旋刃看着威震天翻阅手机上的种种搜索结果，一些古老的回忆难以抑制地浮上芯头。和往常一样，旋刃永远都会忍不住开腔。
“你知道吗，”旋刃说，“你出狱后的那些檄文……你煽动了那么多骂我的人……你害得我再也不敢上网搜索我自己了。”
威震天退出了一个网页，然后抬头直视旋刃。“你当时就喜欢在网上搜自己？”威震天说，“你比我之前以为的还更为自恋。”
“我是开钟表店的啊！”旋刃说，“我很喜欢去大众点评上看顾客留下的评论……哪怕在我被俱五刑以后，网上也时不时有过去的顾客上传我作品的照片，会有留言说喜欢我的手艺，说支持我改变功能的诉求……”
这些买家……这些顾客……他们现在又在宇宙的哪个时区？或者是在赛博坦的哪个角落？他们活过了内战吗？他们还记不记得旋刃精心制作的钟呢……
“接着，你写的文章改变了一切，”旋刃说，“你挂出了我的所有信息……我再也不能看我的支持者了……满网都是被你鼓动来骂我的人！”
“你，狱警，在看守所里，”威震天轻声说，“毒打一个没有罪过的、无法反抗的冷铸工人。这不是你第一次做这种事，也不是最后一次。既然做了，那就面对后果，比如总有一天，你会遇到我这样的人。”
“是啊，”旋刃说，“教训很深。”
“再说了，你好意思和我提搜索结果？”威震天嗤笑一声，“你那点搜索结果算什么？我的搜索结果比你难堪多了，你今早不就看了一个？”
“但你不是霸天虎头子么？”旋刃说，“你能叫声波控评啊，我可没有声波！”
“声波只能控制霸天虎的内部网络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宇宙的互联网是无限的。”
“这倒确实，”旋刃说，“在我没被雷霆队开除的时候，我就做过一些网络安全任务，处理掉那些擅自看外网的汽车人。”
“哈，”威震天说，“在事情办完以后，你想必被汽车人媒体树立成正面典型了吧。”
“是啊，”旋刃说，“那会在汽车人内网搜索我的结果全都是大英雄旋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