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次机会
“挡板不想见你,诺蒂卡也不想见你,”补天士说,“你就不该去骚扰他们。”
“我也不想见你,”夺路说,“你怎么还在这儿呢?”
“因为我是寻光号的船长——”补天士说。
“联合船长。”威震天提醒道。
“——是的,联合船长,”补天士说,“所以我得为你负责。”
夺路在沉重的枷锁中扭动了一下。“你再一次把我变成了囚徒,”夺路说,“真是太负责了。你这次没有切下我的四肢,我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啊?”
“你在挡板和诺蒂卡明确拒绝的情况下三番五次围追堵门,”威震天说,“我反对补天士之前对你采取的措施,但约束你的行动也确实是必要的。你不该打扰船员的正常生活。”
“那你怎么就能自由活动?”夺路说,“你杀的人是我的多少亿倍?”
威震天还没来得及回答,补天士就插了话。“威震天算什么,他打仗都打输了!”补天士的语调有一种反常的明快,“还是擎天柱大哥更厉害,大哥至今都还在地球开疆拓土,铲除罪恶!”
“那本来就是该做的事,”夺路说,“就像威震天本来就该死。”
“我不反对你的后半句,”威震天说,“那挡板和诺蒂卡就该死吗?刹车呢?”
“你没有资格说刹车的名字,”夺路说,“刹车是个好汽车人,刹车对我——”
“我没有抛弃过刹车,任刹车被黑狗队和银河议会处置,”威震天说,“那是你做的事。”
“我只是——”夺路说,“我不得不——我没有别的办法——”
“是啊,你不得不犯下叛国罪,”补天士说,“你还是问小诸葛借用一下借口生成器吧。”
“叛国罪?”夺路说,“我什么时候叛国了?我是在爱国,我是在为汽车人除掉全宇宙最大的害虫——”
“威震天,夺路骂我是害虫,”补天士委屈地说,“你管管啊。”
尽管赛博坦人不长肺,威震天还是咳了一下。“夺路,请不要使用人身攻击的语言。”威震天说。
“我可去你们吧,”夺路呸了一声,“你明明知道我是在说威震天。干掉威震天怎么就算叛国了?”
“哪怕我们忘记你谋杀我未遂这件事,”补天士说,“威震天如今也是受法律保护的正规汽车人。你可别忘了是谁安排威震天成为联合船长的——是擎天柱领袖本人。”
“那是领袖……一时糊涂……”夺路吞吞吐吐地说。
“我为擎天柱工作了四百万年,”补天士说,“我会不知道他糊不糊涂?”
“我亲手揍了擎天柱四百万年,”威震天若有所思地说,“我觉得他有可能被我打糊涂了。”
“对!就是打糊涂了!”夺路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,“所以领袖才会放过你!”
“说话注意点,”补天士说,“光是你这段话也能算轻度叛国哦。”
“叛就叛了,无非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!”夺路终于忍无可忍,“你还能拿我怎样?嗯?杀了我?再一次切下我的四肢?把我吊在舰桥上杀鸡儆猴?把我扔进太空活活饿死?那你就弄呗……反正刹车死了,诺蒂卡恨我,挡板不想见我……喷雾器是我亲手杀的……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……”
年轻的量产兵说不下去了。他低下头,光学镜中似有眼泪流下。
“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你从噬铁虫群里还原出来,”补天士低声说,语调近乎温柔,“怎么会让你再死一次呢。”
“寻光号上比较流行给人第二次机会。”威震天说。
“诺蒂卡和挡板怎么就不愿意给我第二次机会?”夺路这次是真诚的提问。他的声音仍然透着哭腔。
“他们确实不愿意,”补天士说,“但我愿意呀。”
“你滚吧,”夺路说,“我选择死亡。”
“那可由不得你选,”补天士说,“我说不能死就不能死。”
“补天士也是这么对我的,”威震天说,“夺路你不用见外。”
“你们能不能离开我的房间——我是说囚室,”夺路说,“算我求你们,行不行。”
“我还没说完呢,”补天士说,“你小子别——”
威震天的手搭在了补天士的肩膀上。“我们也可以明天再来,”威震天轻轻地说,“没必要给他太大压力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补天士说。
“夺路的错误在于罔顾挡板和诺蒂卡的意愿,”威震天说,“我们不能犯同样的错误,对不对?”
“你们犯的错要严重多了吧。”夺路指出。
两位船长似乎都没有听见夺路的话。“你说得对,”补天士叹了口气,“好吧,明天见!”
夺路目送威震天与补天士远去。在彻底听不见船长们的脚步声后,他立刻扭动身子,拿出了藏在身体里的逃跑工具。
连手都不切,真是看不起我,夺路想。我五分钟就能解开这破锁。然后我就又能去找诺蒂卡了,这次她一定会接受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