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板印象

补天士边嚼着薄荷糖边走进背离记,发现救护车又在舌战群儒。话题仍然是老掉牙的神铸冷铸之争。补天士不用细听也能猜出争论的走向。

  “我就没见过哪个冷铸的医生能超过神铸的,”救护车说,“科学家也是,最优秀的都是神铸。比如震荡波,虽然震荡波是霸天虎吧,但震荡波做出了多少古怪又杰出的成果啊!甚至能在威震天的体内放黑洞……而天火又做出过什么呢?……”

  “那我可是发明过时间机器的,”小诸葛说;补天士很少能看到小诸葛这么激动,“我穿越时空见初恋,甚至给威震天接生,这种事震荡波做得到吗?”

  “你怎么知道震荡波做不到?”救护车顽固地说,“我们在寻光号上,在宇宙的犄角旮旯里,看不到外面的新闻。也许震荡波也做到了时空旅行,只是我们还不知道而已!”

  “得了吧,震荡波哪有这么厉害,”威震天似乎是忍无可忍了,“我开战前叫他做的项目,我投降后他都没做完。震荡波要是有你以为的那么玄乎,我早就打赢内战了。”

  “既然有功能主义委员会大获全胜的平行宇宙,”小诸葛说,“那应该也有霸天虎大获全胜的平行宇宙存在……”

  “我已经见过功能主义获胜的宇宙了,”威震天说,“另一种还是别让我见到了吧,我受不起这刺激。”

  “是啊,众所周知,你可脆弱了。”漂移说。

  “脆弱又怎么了?也不知道是哪些汽车人老热衷于给霸天虎开颅。”威震天说。接着,威震天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。“环锯到底是神铸还是冷铸?我很久以前就杀了他,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出身。”

  “环锯是神铸的,”补天士插话说,“不过他收的徒弟大多都是冷铸,比如合金盾。”

  “脑科医生和常规医生不能等同,”救护车说,“脑科是元老院搞出来监控赛博坦公民的伎俩,真正的医生救死扶伤……”

  “一边跟了某位领袖四百万年,一边救死扶伤,”威震天说,“好有效率的救命方法!也不知道是谁在亡灵星球上的花海和我差不多大呐。”

  “那是你俩的花海,又不是我的,”救护车说,“我也不是赞同汽车人的所有政策,但我只是个随军医生……”

  “是啊,你神铸出身,生来就分配到了体面功能,清清白白,没有责任。”威震天说。这是威震天从功能宇宙回来后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。补天士简直没法不好奇。在我走进来之前,救护车到底讲了什么?“换了三届领袖都仍然是御医,显而易见,你对汽车人事业的重要性就和红蜘蛛对霸天虎事业的重要性一样……”

  漂移笑了起来。补天士察觉到,老霸天虎好像都有一种一听见红蜘蛛三个字就会笑的条件反射。

  “这不公平,我怎么就和红蜘蛛出现在同一句话里了?”漂移的笑声显然让救护车有些恼火,“再说了,你和红蜘蛛的关系,不也符合我最开始的观点?红蜘蛛是冷铸的,而你的火种是月卫一的神铸,所以红蜘蛛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超过你,难道不是这样吗?”

  威震天显然没有料到救护车会这样说。灰色的联合舰长张开了嘴,但却没有任何声音跑出来,光学镜中透出茫然,仿佛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身在此处、为何要与救护车辩论。他就那么怔在那里,足足一分钟没有说话。

  “我不是……我……”威震天最终说,“我一直以为……我和红蜘蛛都……”

  “你一直以为自己是冷铸,对不对?”救护车说,“当年旋刃也是因为这个才揍的你——”

  “我谁都揍!我讨厌所有人!”一直倚在吧台上打盹的旋刃突然说,“不分神铸冷铸!不要这么说我!”

  “——但现在我们知道了,你是错放在冷铸身体里的神铸,”救护车继续说,“所以你才能打倒元老院,消灭委员会,因为你其实和领袖一样,都是神铸绿火种——”

  “行了,阿救,别再说了,”漂移说,“我们来这是为了喝酒,好吗?”

  威震天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。他没有看向救护车,没有看向漂移,也没有看向补天士。他似乎是在强迫自己盯着地板上的某个点。他拿着空酒杯的手在抖。

  “有什么不能说的?”救护车说,“我又没说错……”

  补天士终于把薄荷糖咽了下去。“什么火种不火种的,不都是事后诸葛亮,外加刻板印象?”他用尽可能轻松的口吻说,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威震天,“救护车,你也不是没去过功能宇宙。无论世界上有没有威震天,甚至哪怕世界上没有冷铸,赛博坦人都仍然会反抗功能主义。这和威震天的火种颜色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
  在威震天上船以前,他就调停过救护车和漂移之间的矛盾。至少威震天没有像漂移当时那样急于拔刀杀救,降低了不少难度。

  他走向威震天,把手放在威震天小臂上,以示安抚。威震天没有说话,但还是把目光移向了他,神态缓和了一些。

  “我没去过功能主义赛博坦,”旋刃说,“但我也恨功能主义。”

  “没有人不恨功能主义,”补天士说,“无论是汽车人还是霸天虎,都总比功能主义赛博坦好一点。对吧,救护车?”

  “行吧,是这样。”救护车说。年迈的军医低下头,终于开始喝背离半小时前就端给他的酒,正式标志着这场争论的结束。

  补天士松了口气。“我在舰桥上的轮班结束了,我也完成了你之前叫我补完的报告,”他低声对威震天说,“一起回去吧?”

  威震天点了点头。他们在沉默中回到了船长室。

  “救护车一直都是这样,”合上门后,补天士说,“他的观念从战前到战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,有很多刻板印象。你用不着把这放在心上,他这辈子就这样了。”

  “我放在心上的并不是救护车的问题,”威震天说,“我……”

  他没能再说下去。补天士等着他。

  “你还记得吗,在铁判的基地里,”咬了一会嘴唇后,威震天终于又开腔,“我拿着坏掉的融合炮,瞄准了你,还有救护车,还有其他人……”

  “印象深刻,”补天士说,“要忘掉这种事可不容易。”

  “那时如果不是界标,我就会把你和救护车一起撕碎的,”威震天说,“红蜘蛛能在我这里活那么久,仅仅是因为他善于生存……”

  “我也善于生存,”补天士说,“你每次杀我都没有成功。”

  他几乎有些不耐烦了。他闭着光学镜都能猜到威震天接下来要说什么;他们已经重复了这场对话太多次。

  “……而红蜘蛛也恨透了我,”威震天说,“我理解他的恨。我不理解的是,你怎么能忍受我……因为如果是我的话……”

  “我不是你,”补天士说,“我不恨你。”

  他的语气一定是重了些,因为威震天不说话了,甚至不敢看他。他险些感到后悔,但最终还是没有再接话。他不想再回到过往争吵的窠臼中去。

  过了一会,威震天说:“很抱歉我又在对你自怨自艾。你工作也一定累了,不该再浪费时间听我说这些蠢话。”

  “你这道歉本身不也是自怨自艾?”补天士说,“有这功夫还不如直接和我对接。”

  “好啊,”威震天说,“老规矩,口交?”

  我们应该真正谈谈,而不是用对接来逃避问题,补天士想说。

  “好啊!”补天士说。

  他一屁股坐在了充电床上。威震天顺着他的动作蹲下,轻轻分开他的双腿,从他的腰开始吻起,一路亲到了他的挡板附近,然后拆开了他的后挡板。

  “可以吗?”威震天问。

  “都做到这地步了还要什么形式主义?”补天士说。他的接口已然湿润。

  “可能是为了能在米尼莫斯面前保持良心安宁吧,”威震天说,“强制对接是违法的。”

  然后威震天便开始亲吻他的接口,舌尖在接口边缘游走,舔弄着保护叶片。威震天的手同样没有闲着,而是亲昵地挑逗着接口上方的外置节点,给补天士带来阵阵愉悦的酥痒。他仿佛是要潜入补天士体内,用舌头和手指触摸每一处褶皱、满足每一处欲求。补天士的交换液已经沾上了他的鹰钩鼻,可他毫无所觉,或者即使察觉了也不在意。

  这一切都使补天士的欲望更为浓烈。他还想要更多,他渴望得到更多。他迟疑地把手放到了威震天的后脑勺上。保佑我吧,荣格。他想。然后他了下去。

  仅仅是那份触感,就几乎令他过载。而如果威震天心里对此有什么反对意见,那威震天也没在表面上有任何体现。威震天只是继续用舌头探索着补天士的甬道,挑逗着他金属褶皱的每一个角落。于是补天士便继续按着威震天的头,甚至开始把自己的接口往威震天的脸上

  在这窒息的闷热之中,饶是威震天也忍不住闷哼了一下。补天士不禁露出了胜利的微笑。此刻,威震天是完全属于他的,屈膝在他的双腿之间,服从于他的快感,听从他的指令和召唤……没有审判,没有战争,没有更高层的指令能夺走这份快乐……

  “我能不能,”他喘息着说,“我能不能,我能不能,”波浪般的快感令他断断续续,“我能不能……坐你的脸上?”

  为了回答他,威震天终于把舌头从他的接口里撤了出来。前军阀已经满嘴都是补天士的交换液了。“当然可以。”威震天说,口齿难得的有些不清。

  威震天站起身来,舒展了一下身子,然后乖巧地躺到了充电床上,等待着补天士。补天士轻巧地攀到了威震天身上,湿润的接口盘旋在威震天的嘴边。威震天伸出双手,扶住了他的腰。他垂下眼,观察着威震天的表情。

  “在你刚刚来寻光号的时候,”补天士说,“我觉得我死定了,你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我……那会可完全想不到我们现在能这样。”

  在威震天回答他之前,他就坐了下去。

  意料之外的触感令他再度喘息出声。他感到威震天的嘴唇在向他的接口边缘移动,拨弄着他那挤压折叠起来的保护叶片。可紧接着威震天便用舌头把叶片分开,一路推了进去,比之前更深地舔弄着他的内壁。他坐在那里,本能地夹紧了接口。

  他不知道究竟是接口处的快感更令他满意,还是威震天这一刻的眼神更令他满意。威震天看着他,仿佛被他坐在脸上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,仿佛生怕这场对接会太早结束。这一切都令补天士难以自已。他过载了。

  一时之间,他几乎有些力竭。他继续坐着,直到恢复了几成力气,这才徐徐从威震天的身上退下。威震天立刻坐起来扶住了他。

  “你先洗澡?”威震天说,“我可以先去刷个牙。”

  他摇了摇头。“我还没说结束呢,”补天士说,“把你的前挡板打开。”

  威震天迟疑了一下。“我没关系……”威震天说,“我们一般不都这样就可以了吗?”

  “今天是打破刻板印象之日,”补天士说,“再说了,我觉得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你的输出管了。我就不能想念一下它吗?”

  无论如何,当他拆开威震天前挡板时,威震天并没有反抗。熟悉的银灰色输出管弹了出来。不知为何,补天士觉得它比他记忆中的更大了一点。考虑到他已经夸下了海口,他只能迎难而上。

  补天士伸出双手,捧住了威震天的输出管。他把嘴唇贴了上去,用舌尖在输出管尖端的小孔上弹了一下,然后把管子拉进嘴里,开始吮吸。威震天略显诧异的小声闷呼给了他更多鼓励。

  他开始撸动输出管,接着又进一步张嘴,把尖端之后的部分也吞进口腔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尝过威震天了。他慢慢地吸着,一寸一寸地感受着威震天的管子,也让威震天一寸一寸地感受他的嘴和舌头。威震天在被他坐脸的时候近乎全程沉默,可现在威震天却在不断发出呻吟声。他反复舔弄着输出管,愉快地看到威震天失去镇静。

  仅仅是在我嘴里,就能让他失控成这样,他不禁开始想,那要是在我的接口里呢?

  于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从嘴里拔出了输出管。威震天近乎迷惑地看着他。

  “我们来纳入式对接吧,”他边舔嘴唇边说,“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做过了。”

  迷惑立刻变成了慌张。

  “我们已经谈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,”威震天说,“我们的体型不合适!我绝不想伤害你……你也没有任何纳入我的义务……”

  “以前你弄疼我纯因为扩张准备不充分,”补天士说,“我都已经用接口过载一次了,你口了我那么久,不可能没效果吧?我又不是易碎品!你知道你这样非常高高在上吗?”

  “这是为了你好!”威震天说,“纳入式对接的快感本来就只是一种意识形态,一种刻板印象……真正的快感集中在保护叶片和外置节点那里,接口内部根本就没什么的!……”

  “你哪位,你算老几,”补天士说,“你哪来的资格替我定义什么是真正的快感?”

  “我和大大小小的不同赛博坦人对接过无数次,我有经验的,”威震天说,“即使是我这样的体型,被插入的时候也很难受,而我以前插入别人的时候更是……”

  “你以前的那些对接对象,有像我这么爱你的吗?”补天士说,“你有像爱我一样爱他们的?你就不能相信一下我、相信一下你自己吗?”

  威震天张开了嘴,但却没有任何声音跑出来。他看起来动摇极了。补天士决定再加一把火。

  “更何况,我又不是没和大型机对接过,”补天士说,“我也有经验的。只要做好扩张准备,那一点事都不会——”

  “你和谁对接过?”威震天说。

  “汽车人里有几个有名有姓的大型机啊,”补天士说,“你猜呗。”

  红色的光学镜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阴霾。补天士乘胜追击。

  “现在你也是汽车人大型机了,”补天士说,“你不会做不到其他汽车人大型机能做的事吧?”

  他坐在充电床上,向威震天张开腿。他的接口依旧湿润。威震天叹了口气。“行吧,”威震天说,“但我事先警告——”

  “别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,”补天士开始用足尖拨弄威震天,“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要我的。我想感受到你在我体内。难道你不想吗?嗯?”

  威震天显然是想的。“想疯了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有些嘶哑。他凑了过来,给了补天士一个紧密的拥抱,然后松开补天士,开始用管子的尖端对准补天士的接口。他轻轻地往里顶了一下。

  “呃。”补天士说。

  威震天关切地看着他,右手扶着他的腰,左手在他的外置节点和保护叶片上反复爱抚。“如果你难受的话,随时停止都行,”威震天说,“收回大话从不可耻。没有纳入也算对接。”

  “你稍微往后退一点就行,”补天士说,“我缓一下……”

  威震天照办了,于是他终于重新喘上了气。他用左手在充电床上支撑着自己,然后伸出右手,也搓揉起了他的接口外端。“再往前推一点。”他说。威震天也照办了。

  他低下头,看着威震天的身体与自己交汇的地方,想象起了自己把威震天的输出管完全吞吃下去时的画面。这使他又分泌了些交换液,壮了他的胆。于是他自己向前顶了一下。

  他和威震天几乎同时叫出了声。威震天现在的表情要是被发条看到了,一定会被做成表情包上传寻光号内网,他想。当然,他自己现在的表情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模样。那种久违的满胀感令他头晕目眩。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形下做好表情管理,除非这人本来就没有脸。

  “你可以……再进来点了,”补天士说,“我觉得……行。你来动吧。”

  威震天看着他,吻了他,然后继续照办。

  抽插的速度由慢变快,他的快感也慢慢高涨。但凡威震天没有如此耐心,如此顾及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,这样的对接都会带来痛苦。然而威震天一直等着他,忍耐着自己的过载欲,直到他的接口适应威震天为止。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,他的接口就止不住收缩起来,把威震天夹得发出了近乎难堪的叫床声,交换液也越流越多。真是难以置信,他想,不久以前,我们还互相敌视,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以你死我活告终……谁能知道我能这么相信他?谁能知道他会这么喜欢我?

  他知道自己即将过载了,因为接口过载前那股必然出现的失控感开始攫住了他。他以前每次和擎天柱对接时体验到这种感觉,都得忍住把擎天柱推开的冲动。可他现在被威震天插着,却只想再把威震天抓得更近一些。

  他服从了自己的冲动,在威震天怀里过了载。快感从他深处涌出,层层叠叠,不断迭代,以接口为中心,流动到了全身。他下意识地抽搐了起来。威震天抱住了他。

  “我也快……”威震天说,“我得……”

  输出管先斩后奏,在威震天说完话之前就射在了他体内。他笑了起来。“放心吧,”补天士说,“我就是舰长,我宽恕你的内射。我不会向任何人举报你的。”

  威震天嘟起了嘴,拔出了沾满交换液的管子。“我也是舰长,”威震天说,“我本来就可以取消你的举报。”

  “那我就取消你的取消。”补天士说。

  “那我还能取消你的取消的取消。”威震天说。

  他们就这样躺在床上,互相复读了大约二三十遍取消。一般到了这个时候,都会是威震天拖着补天士去洗澡。可现在威震天只是和补天士一起无力地瘫在充电床上,连嘴上的交换液都不擦掉。这家伙的体力果然没有那么玄乎,补天士想,过载对他和对我一样有影响。以前他能撑那么久,只是因为他只顾着让我过载,自己却没爽到。

  愧疚感刺痛了补天士的火种。不能总是他让我过载,补天士在心里发誓道,以后我得想想办法让他也多爽爽。

  “所以救护车的事就这么过去了?”威震天说。

  “啊?”补天士说,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。

  “在你今早走进来之前,救护车就一直在发表对冷铸赛博坦人的种族主义观点,”威震天说,“别说我了,就连通常不谈政治的小诸葛都受不了。当然,救护车后来谈到了红蜘蛛,这方面我是理亏的,我没法回答他。但总不能真就这样放任救护车吧?”

  “救护车已经相信了四百万年的刻板印象,”补天士说,“我不认为现在有任何人能改变他。”

  “行吧,救护车是变不了了!”威震天说。然后他又亲了一下补天士的脸颊。“但至少你今天改变了我对纳入式对接的刻板印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