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到底哪里好

红蜘蛛还在体验过载的余韵,大黄蜂却已经爬下充电床,去卫生间里洗手刷牙。红蜘蛛呼出一口气,重新启动了一下光学镜,然后也走向了卫生间。

  大黄蜂轻巧地为他让开道。他在淋浴间冲洗了一下自己,这才合上前挡板和后挡板。他呆呆地看着大黄蜂刷牙。

  “你知道威震天特别喜欢偷宾馆的牙刷吗?”他突然说。

  “知道,”大黄蜂往洗手池里吐了一口,“震荡波搞那个什么……那个黑洞的时候,威震天只在汽车人基地待了一小会,救护车的备用牙刷就不见了。不知老救后来有没有在寻光号上讨过债。”

  “哈!老铁桶本性难移,”红蜘蛛说,“他真的脑模块有毛病。四百万年了,他有时连我们自己出的周边牙刷都忍不住要顺手牵羊,哪怕是声波都劝不动。”

  “穷惯了吧,没办法,”大黄蜂说,“撞针每次来我们本部办事,办公室也都会少很多东西。警车以前还会大发雷霆,后来也不得不习惯了。”

  红蜘蛛花了好几秒,才想起雷霆队队长撞针曾是威震天的工友。在威震天依旧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卡隆网红时,撞针还来卡隆看望过威震天。

  “那撞针和威震天可真是臭味相投,”红蜘蛛不屑地说,“冷铸机的社会风评这么坏,全怪他们这种人。”

  大黄蜂刷完牙了。他踮起脚把牙刷杯放回原处,然后转过头看着红蜘蛛。“你也是冷铸机啊。”

  “对啊,”红蜘蛛说,“冷铸机风评好转,那可都是本总统的功劳。”

  大黄蜂翻了个白眼,走出了卫生间。红蜘蛛跟了出去。他们一起在充电床上坐了下来,红蜘蛛拿出了手机,大黄蜂拿出了数据板。他们各自低头刷了一会,直到红蜘蛛用余光发现大黄蜂在和擎天柱聊天。

  一股无名火涌上了红蜘蛛的火种。“今天是休息天吧,”红蜘蛛说,“领袖大人难道还在给你安排工作?还是说,你要从我这偷情报给他?”

  大黄蜂䀹了红蜘蛛一眼。“他和我已经是四百万年的老朋友了,”矮小的明黄色汽车一字一句地说,“你没有朋友,所以可能不太理解,但朋友平时就是会互相说话的,无关任务。”

  “朋友?什么样的朋友?”红蜘蛛说,“一起睡的那种朋友?一起杀人的那种朋友?抛下尸体拔腿就跑的那种朋友?”

  大黄蜂打字的手停了下来。“我说过很多遍了,那时情况危急,”他安静地说,“要是停下脚步,那领袖也会自身难保。我不怪他。”

  “你应该怪他,”红蜘蛛说,“我就每时每刻都在责怪威震天。这样有益于心理健康。”

  “太巧了,我们汽车人本来就一直在责怪威震天,基本上赛博坦的一切灾难都是威震天的责任,”大黄蜂说,“但你看警车的心理也没多健康啊。”

  “嚯!你这浓眉大眼的小汽车人,原来你是这样看警车的,”红蜘蛛忍不住笑了起来,弯腰伸手去蹭弄大黄蜂头雕上的小角;大黄蜂倒也任他摆弄,“但是你别转移话题啊,我说的是擎天柱。”

  “擎天柱是我的朋友。”大黄蜂重复道。

  “威震天还说你是他的朋友呢。”

  “也许威震天说的是真话。”

  “我看你们全都在说谎。”

  “红蜘蛛竟然说别人说谎!”大黄蜂忍俊不禁。

  “我从来都很诚实。”

  “又是一句谎话,”大黄蜂坐了起来,认认真真地看着红蜘蛛,“你到底想问我什么?”

  “擎天柱——”红蜘蛛咬了一下嘴唇,“他到底哪里好?”

  大黄蜂哑然失笑。“你真的想听我回答吗?”他拨开了红蜘蛛的手,“还是你想听我埋汰擎天柱,然后夸夸你?”

  红蜘蛛度过了机生中最漫长的十三秒钟。他那冷铸的脑模块高速运转,权衡利弊,计算得失,散热风扇嗡嗡作响。接下来,他说:“快夸我!”

  于是大黄蜂便开始夸他。两人又对接了几次,使得之前洗的澡也白费了。过载的余韵使红蜘蛛彻底忘记了他和擎天柱谁更好这一问题。至少能忘掉一整个星期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