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出

在卡隆的莫邪天路,113弄,217号房间里,威震天在喘息声中上线。尖锐的、嗡嗡啪啪的电流撕扯着他的电路,让他打了个趔趄。身体各处都在发疼,以至于他无法准确辨别出问题来源。他周围的一切都一片朦胧。

  我在哪里?这是在搞什么?

  威震天企图重启他的视觉系统,得到的反馈却只有令人费解的扭曲图像。模糊的颜色,闪烁的光线,使他想要当场清空自己的油箱。听觉系统带来的反馈也大同小异。一切都让他的痛苦更加严重。

  手腕上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。他感到眩晕、笨拙且肿胀。他试着挪动自己,然后发现:

  有人的输出管正在他体内。

  好几个人在交替抚摸他。其中一个人只有三根手指。近距离感应器记录了他周围其他塞星人的存在,然而他却无法读取更多的情报。他的通讯不知何时被关闭了,他的内置武器也早早被取出。一双有力的手——他现在辨认出那是人形钢锁的手——从他身后紧紧绞着他,使他无法变形。以此类推,此刻正尴尬地夹在他接口内的那根输出管想必也属于钢锁。

  “好个卡隆第一啊!”霸王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入了他的听觉传感器。“现在没有那么威风了吧?”

  视觉系统终于正常运作了。威震天低下头,看见霸王一手握着输出管,正在自己的胯下顶弄。管头猥亵地摩擦着接口最外一层的保护叶片,似乎要加入钢锁的行列。

 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
  威震天的发声器发出了咆哮声。他的背脊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拱起,散热风扇在疼痛和快感的刺激下高速旋转起来。他的接口阵列向脑模块发送着不堪入目的数据;他扭动腰肢,想要挣脱束缚,结果与钢锁媾和的接口处却发出了更为淫靡的噼啪声。面对他这副模样,霸王轻笑了一下,那双大得吓人的手不经允许便扒上了他的接口,粗暴地插入了两根手指进行扩张。钢锁闷哼了几声,而他开始往左手上使劲。就算是钢锁和霸王合作,就算——他的余光注意到毒蝎也矗立一旁——就算毒蝎也和他们沆瀣一气,只要他再用一点力,他也一定能挣脱——

  “呃,”毒蝎说,“不对吧,威震天,你这里不是要咆哮,而是该有台词的吧?”

  “什么?”这是威震天醒来以后钢锁说的第一句人话。他体内的输出管忽然消隐无踪,因为钢锁愤恨地站了起来,输出管也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出去,离体动作的幅度之大,简直在鞭打他的接口;唐突的空虚感更是令他无所适从。“这铁桶背错台本了?”

  失去了钢锁这个支点,他一下子几乎站不稳,差点坐到霸王的手上。霸王也被连带着失去了重心。毒蝎善解人意地用仅有三根手指的爪子扶了一下他俩。视觉系统的功能又恢复了不少,他终于发现房间里并不只有他、霸王、毒蝎和钢锁四人。分光镜、反光镜、聚光镜三兄弟都抬着摄像机,从不同的角度拍摄着他们。他抬起头,发现霸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。

  “你从来不忘词的,”霸王说,“怎么就在这最后一场轮奸戏里出问题了?”

  “霸王,你说台词也说得太急了,”毒蝎说,“我都被你抢拍了两句。”

  “我和铁渣他们约好了下班一起吃晚饭的,”钢锁说,“仙人板板,又得加班。”

  “是不是刚才毒蝎电击威震天的时候出了差池?”反光镜说,“聚光镜,检查一下分光镜的器械。”

  威震天的脑模块终于恢复了完整功能。他想了起来,他没有被绑架,他只是在和角斗士同僚们拍摄色情片。这次的主题是粉丝投票定制的,要求他们在色情片中再现角斗的血腥张力。最终票选出来的剧本说,威震天来到卡隆以后人气飙升,迅速登顶,于是那些被他夺走了桂冠的角斗明星妒意顿生,便要绑架他来轮奸报复,用尽了BDSM的伎俩。威震天认为这剧情蠢透了,但角斗场的老板们一致认为这能赚钱。角斗士们只得从命,连最桀骜不驯的钢锁也看在钱的面子上接了单。

  目前为止,他们已经连续拍了一礼拜,战场断肢play、光学镜奸、睡奸、变形形态分体奸、变形形态兽交、变形形态虫交都已经拍完了,正在进行后期剪辑处理。今天的人形轮奸是最后一场需要他们全员到场拍摄的戏。钢锁已然开始读秒准备下班,随时打算一个箭步逃离片场,回归恐龙小队的怀抱。毒蝎同时还有他自己的帮派事务要忙活,光学镜下的黑眼圈重极了,幸而能用太阳镜遮住。霸王倒是没什么事,但霸王也不喜欢工作。威震天自己也很想早点下班睡觉;即使是他,连着这么多天下车轮战来,身体也会难以承受。然而那段电击戏……分光镜那个白痴……让他的认知功能真的下线了。现在他们只得重拍这整场戏。

  “非常抱歉,”他的声音比他想象的更为沙哑;他努力控制住表情,尽可能地快速进入角色,“我们重新开始吧,我已经没事了。”

  按照剧本要求,霸王重新笑了起来。

三个月后

  为了能免费下载《威震天无惨!暗之论剑集团君临卡隆》的4K60帧顶级高清版,奥利安·派克斯花光了他五百年来积攒的所有论坛币。视频文件实在是过于庞大,他又不想开塞度网盘的会员,导致视频吊了整整一个月,才总算给他下载完毕。奥利安买好了全套自慰器械,挑了一个小滚珠在别处留宿的良辰吉日,带着近乎虔诚的心态,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视频。

  音乐前奏响了起来。奥利安打开了自己的前挡板。

  4K60帧高清的诈骗出现在了屏幕上。

  “我们对爱情并不陌生,”诈骗欢快地唱道,小巧的身子随着节拍舞动,“你知道规则,我也一样——”

  奥利安开始狂乱地拖动进度条,绝望地想着也许这不是真的恶作剧,也许这只是用来防审查的片头。然而,进度条拖到一小时处,画面是诈骗唱跳。进度条拖到二小时处,画面还是诈骗唱跳。奥利安把进度条拖到视频尾部,发现他硬盘里这份整整四小时的《威震天无惨!暗之论剑集团君临卡隆》其实是整整四小时的诈骗唱跳(其中混杂了一些旋风和吵闹的伴舞),连一帧威震天都没有出现。

  奥利安出离愤怒了。奥利安的输出管软了下去,奥利安的怒气槽升了起来。在奥利安的全部机生中,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憎恨过诈骗。年轻的警官在火种中向元始天尊发下毒誓,有朝一日要是能抓到诈骗,他定要让诈骗化作一小摊废铁。